云湘视线往外看了看,见到成石就候在马车旁骑马而行,便打算到了庄子上再细细问一番。
陆家在乡下的庄子不算太远,到了下午未时半就到了。
这便是先前林婉月养胎住过的地方,依山傍水,有自家佃户种的瓜果菜蔬,很是能自给自足。
云湘下马车时还需要婆子背下来,她也没逞能,一路由着婆子背着她进了庄子,她分得了一处小院。先前家里的小厮已经骑快马回来过,所以守着庄子的丫鬟婆子们都收拾过,黄杏和元朱再铺上床褥,细致地清扫一番,便能住进去。
戚怀信年纪小,却是懂得自食其力,也自已去跟着丫鬟收拾自已的屋子。
而云湘便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,撑着石桌锻炼站立,累了便坐下,而趁着这功夫,她也顺便问了成石西北的情况。
成石一听云湘要问陆钧山的事,真是要泪洒当场,替自已大爷先是感动一番,眼眶都是红了,抹着眼睛点了点头道:“确是这般,大爷在战场不慎被人偷袭,跌下马来,断了一条腿,不过大爷真悍猛男儿,当时攻城正值关键当口,他用剑鞘绑住腿后又上马,带着人继续前攻,一鼓作气将那被西戎攻占的青平城城门攻破,由此为大虞兵土重新占领青平城获取先机,只如今却是不知道大爷情况如何,西北未曾再有战报传来。”
云湘听得下意识揪紧了衣袖,半天都不曾说话,心跳有几分快。
她恍惚间发觉自已比想象中更要紧张那霸道花孔雀几分。
她想,毕竟他正为大虞子民酣战着,不论私下如何,如今却是为国而战,自是有良知之人都该为他担几分心。
成石瞧着云湘默然的模样,咬了咬唇,自是要为大爷多说些好话,“先前大奶奶昏睡不醒一事虽是由大太太隐瞒一番,但大爷还是知晓了,他甚是担忧,这几月间抽空写了三封信回来,盼着大奶奶醒来能给他亲笔写一封……虽如今不知是否能顺利传信过去,还望大奶奶能给大爷写一封,若是大爷有什么事,许是见了大奶奶的信都能重新焕发了精神。”
云湘自是点头应下。
待黄杏从屋里出来时,她便问了她那信的事。
黄杏忙一拍脑门,转身往里边走,“这就给大奶奶拿来。”
不多时,黄杏便取出三封信出来递到了云湘手上,才是退了下去。
成石也很是有眼色地走远了些。
云湘拿着三封信,却见信封上还沾着些血迹,莫名间心里也是一酸。
或许她的灵魂能从现代又穿梭回来,是因为这里始终有人念着她吧,有弟弟,也有那霸道又强横的男人。
她拆开了第一封信。
三封信
“爱妻云湘亲启:
西北这儿天气干热,这般时日爷晒得很是粗黑了几分,你瞧见了心里定要腹诽一番!他日等见了面,还请湘湘熬忍一番,莫要嫌这粗黑老菜帮,爷虽是八尺昂扬男儿,也属实遭不得湘湘那般嫌呢!
爷白日酣战迎敌,倒是不如何,夜间酣睡时却实在孤枕难眠,那被窝冷硬,没有你相陪便觉得空虚寂寞,闭上眼便都是你我酣战场景,属实热血难平。却不知你独守空闺时可否贪恋爷那强劲臂膀的温暖,可否觉得想念万分?
须得说一句,西北菜咸味重,爷又火气旺盛,很是生了一些口疮,食饭艰难。不过所幸不是长在唇上脸上,否则很是要折损爷容颜,黑了暂且可忍,丑了却不能忍。
另外,可否给爷再缝几张汗巾子?在西北汗湿得厉害,很是需要。
说到这便不多说了,否则怕是要被你嫌了啰嗦,见信定要回信,须得写满三大页纸,每日做了什么都写上,爱看。
如此,最后香一口。爷这儿一切都好,战事顺利,勿要担忧,且安心在家等爷凯旋!”
一封信读完,云湘很是能想到那人写信时的眉眼,一时也垂下眼,神色柔和几分。
她打开第二封信,那上面却是沾着血迹的,打开后,里边字迹也比上一封潦草许多。
“爱妻云湘亲启:
距上次寄信已是过了大半月,却不是爷不愿写信,实在腾不出空来,不知湘湘如今可是醒来?若是醒来,可曾想我念我?
上回寄出的信未曾得到回信,怕是你还未醒来,却不知那扬州庸医是不是吃干饭的!
醒来定要细细写一封信给我,若是大梦三千,也定要细细叙这梦中事来。
西北一切顺利,勿要担忧,等我凯旋。”
这封信的最后几个字潦草得几乎看不清笔迹,连笔连得厉害,该是写信时将将遇到急情。
云湘摩挲了几下这信纸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,默然半晌,才是打开了第三封信。
“爱妻云湘亲启:
可是醒了?可是瘦了?可是念我想我?
莫要再贪睡了,快些醒来可好?
若是想睡,待我归来便陪你好好睡个几天几夜,如今却是快些起来,多食餐饭,多养些肉。
西北一切顺遂,我安好,无须担忧。
等我凯旋。”
这封信上也有血迹,且字迹瞧着有几分虚浮,不像前面两封信那般龙飞凤舞,铿锵有力,很是失了那昂扬八尺男儿的强劲有力。
云湘拧紧了眉,捏着信问站在后面几步远的成石:“最后一封信是何时寄来的?”
成石忙上前几步走回到石桌旁,道:“一个半月前了。”